文琅进了屋,怕自己身上的水汽过给秦深,惹她病上加病,便迅速剥下湿衣服,换了一件干衣服穿上。
湿衣服他本是随手扔在一边的,后思虑一想,还是揉成一团塞进了炕边的小木盆,挪藏到了一处角落。
挨着炕边儿坐下,他探手摸了摸秦深的额头,啧了一声:
“大男人见了那些场面,都能吓得回不了神,也真是难为你了。”
抄起挂在衣架上的外衣,替秦深裹了个严实,他背起人便往外头走。
廖氏见状,忙快步迎上,她有些别扭的不知如何开口:开口告诉他家里已经没几个钱了,恐怕付不了大夫的夜诊金。
“要不还是明个儿一大早去吧?”
文琅摇了摇头,宽慰道:
“娘,你放心,我身上还有一些钱,这就要去了,秦深烧得厉害,耽搁不到明天。”
廖氏一听这话,便想着他在宫里当值,有什么打赏、油水也是平常事,于是也没有细问下去,倒是暗自替家里的境况松了口气。
可又一想半夜三更的,背着个人要怎么去?
纠结之下,她又拧起了眉头叨了起来:
“牛二家有头骡子,去年王嫂子家的石头生病,半夜去找他,给了五十个钱套了骡车,我本嫌贵,可村里头只他一家有,不然得等明个儿村口的牛车……”
文琅见廖氏还要絮叨,开口打断了她的话:
“娘,我有数的,您回屋歇着吧,我一个人便够了,庚子和荆禾还要靠你看顾着。”
“我咋能不去!秦深从小生病,一刻也离不得我,晚上天冷露水重,我再给她带一条薄被子去吧,吃得干粮水也少不得,外头买多费银子,你等等我,我去准备准备……”
文琅轻叹一声,不再回嘴说话。
他扭头耸了耸背上的人,反手护着,阔步便往院子外头去。
片刻已隐进了夜色之中。
廖氏诶诶了两声,犹豫着还要带些什么东西走,可等她准备好了,早已见不到了文琅的身影了,无奈之下,她只好按捺下自己焦急的心,回屋子里等消息。
*
秦深烧得糊涂,却没有彻底昏死过去。
在颠簸之中,她趴在文琅背上,睁开了自己迷糊的眼——
逼仄的地道,泛着潮味的青苔砖缝,漆黑的砖墙上立着铜漆剥落的油灯,随着文琅的步子,一盏一盏的从她的眼前晃过。
这……这里是哪里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