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文娘子,家里煮什么呢?这样香,叫老头子怪馋的。”
“殷大伯,里头坐哇。”
秦深回头,见是邻房殷老汉,忙开口招呼他。
他家虽离西林院子还有些路,可算起来也是文琅唯一的邻居了,这老头儿一人鳏居,儿子儿媳进城做药材生意,他靠着进山寻些药材,叫儿子拨几个钱吃饭、抽大烟。
那日庚子被蛇咬了,借的就是他老烟锅里的烟油。
后来说道这个事儿的时候,秦深才知道他平日里会进青山采药材,所以嘱托了几味问他买,待他很是客气。
请了人进门,秦深拖来一把长马凳,见他身后背着一箩筐药材,惊喜道:
“您这是从山里头回来?瞧样子,收获满满呀。”
“没帮着寻来你要的,我也没老脸进院子讨吃食呀!”
殷老汉卸下箩筐,布满老茧的手,在筐子里挑拣,从最里头翻出一堆来,摆到了院子的地上,拿出一样,道出一样的名字:
“枸杞根、生地黄、茯苓、白芷——还有白矾,喏,全有!”
秦深扫过一眼,便知没有错儿,口中连声道谢后,就去堂屋的炕柜里数了一百文钱,照着打听来的市价给他结账。
殷老汉笑得不见了眼,接过秦深递来的钱,也不数上一数,痛快的往兜里揣,直乐道:
“好好,这钱够买两笸篮烟叶吃哩……文娘子,你学过医?要这些做啥子?”
秦深梗了下,顺口诹了句:
“我爹请过大夫看我的脸,我记了几味药,想再试试。”
殷老汉可惜的看着她的脸,摇了摇头,叹了声:
“这癞子要能治,文娘子也该是个好样貌的,就不必嫁——嗐,老头子不会讲话,你别往心里去,这药你拿着,下次还要什么说,我去山上帮你寻来!”
秦深并不在意,这些药材确实是治脸上的皰癞的,在她记忆中,秦山虽也给她瞧过大夫,可无奈药方子得长久吃,很费银子,奶奶林氏不乐意,加上老二媳妇钱氏在一边碎嘴,这治脸的事就耽搁下来了。
其实并不是什么疑难杂症,里子调,外皮治,痊愈只是时间功夫。
除了给自己的,秦深还帮着庚子买了白矾,她知道一个治狐臭的药方和一个土方,两者双管齐下,想必也能见些成效。
正说着话儿,廖氏从灶房里头端着笸箩出来。
笸箩里是新炸的韭菜盒子,韭菜和鸡蛋极香,混着粉条和豆腐,是潭头村庄户人家难得一吃的美味。
“老大哥留着吃晌午饭吧?”
殷老汉擦了擦手,憨厚笑着从笸箩里捡出一个,立即凑进了嘴里,一时没顾上烫嘴,直嘶溜儿着凉气:
“得回啦,吃上这几个韭菜盒子祭祭五脏庙就得了。”
咀着满嘴喷香,殷老汉点了点头,心中想着:家里没好田,没男人干活,还能不愁事儿的吃上这些东西,想必宫中油水不少,这文太监还是有点银子的。
他一个孤老头,自是不眼红人家,到底平日里相厚,也中意庚哥儿这娃娃,免不得多嘴一声:
“文琅难得回家,一院子女人和娃娃,自个儿当心,莫要轻易露了白,叫人惦记了。”
秦深本没发觉,觉得叫自己过得好一些,是天经地义的事,可经过殷老汉这么一提醒,醒过闷儿来,接口道: